《后汉书·卷三·肃宗孝章帝纪第三》

粤-刘爱民

  五年春二月庚辰朔，日有食之。诏曰：“朕新离供养，【去年马太后崩。】愆咎众著，上天降异，大变随之。《诗》不云乎：‘亦孔之丑。’【《诗·小雅》曰：“朔月辛卯，日有食之，亦孔之丑。”孔，甚也。丑，恶也。】又久旱伤麦，忧心惨切。公卿已下，其举直言极谏、能指朕过失者各一人，遣诣公车，将亲览问焉。其以岩穴为先，勿取浮华。”【《前书》邹阳曰：“显岩穴之士。”】


  甲申，诏曰：“春秋书‘无麦苗’，重之也。【春秋庄公七年：“秋，大水，无麦苗。”《公羊传》曰：“一灾不书，待无麦然后书无苗。”何休注曰：“不书谷名，至麦苗独书，人食最重也。”】去秋雨泽不适，今时复旱，如炎如焚。【炎、焚言热气甚。《韩诗》：“旱魃为虐，如炎如焚。”】凶年无时，而为备未至。朕之不德，上累三光，震栗忉忉，痛心疾首。【忉音刀。《诗》曰：“忧心忉忉。”又曰：“疢如疾首。”】前代圣君，博思咨诹，【咨诹，谋也，音子余反。】虽降灾咎，辄有开匮反风之应。【武王有疾，周公作请命之书，藏于金匮。后管、蔡流言，成王疑周公，天乃大风，禾木尽偃。成王启金匮，得书，乃郊天谢过，天乃反风起禾。事见尚书。】令予小子，徒惨惨而已。其令二千石理冤狱，录轻系；祷五岳四渎，及名山能兴云致雨者，冀蒙不崇朝遍雨天下之报。【《尚书大传》曰：“五岳皆触石出云，肤寸而合，不崇朝而雨天下。”】务加肃敬焉。”


  三月甲寅，诏曰：“孔子曰：‘刑罚不中，则人无所措手足。’今吏多不良，擅行喜怒，或案不以罪，迫胁无辜，致令自杀者，一岁且多于断狱，甚非为人父母之意也。【《书》曰：“元后作人父母。”】有司其议纠举之。”


  荆、豫诸郡兵讨破武陵溇中叛蛮。


  夏五月辛亥，诏曰：“朕思迟直士，侧席异闻。【迟犹希望也，音持二反。侧席谓不正坐，所以待贤良也。】其先至者，各以发愤吐懑，略闻子大夫之志矣，皆欲置于左右，顾问省纳。建武诏书又曰，尧试臣以职，不直以言语笔札。【《书·舜典》曰：“朕其试哉。”又曰：“历试诸难。”札，简也。】今外官多旷，并可以补任。”


  戊辰，太傅赵喜薨。


  冬，始行月令迎气乐。【《东观记》曰：“马防上言，‘圣人作乐，所以宣气致和，顺阴阳也。臣愚以为可因岁首发太蔟之律，奏《雅·颂》之音，以迎和气。’时以作乐器费多，遂独行十月迎气乐也。”】


  是岁，零陵献芝草。有八黄龙见于泉陵。【伏侯《古今注》曰：“见零陵泉陵湘水中，相与戏。其二大如马，有角；六枚大如驹，无角。”】西域假司马班超击疏勒，破之。


  【译】建初五年（80年）春天二月庚辰（初一）日朔，天上出现日食。章帝下诏：“自从马太后驾崩，朕失去教导，政事多有缺失。上天降下灾异，日食显现。《诗经》不是讲‘亦孔之丑’吗？天气久旱，麦苗枯焦，朕内心忧伤。朝廷公卿以下官员，举荐直言极谏、能指出朕的过失者，各举荐一人，送往公车署，朕要亲自面试。首先要举荐隐居民间的士人，不要举荐浮华之徒。”


  二月甲申（初五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《春秋》讲‘无麦苗’，这是强调麦子对民生的重要。去年秋天，雨水稀少，今春又旱情严重，太阳当空，如火如焚。凶年到来，粮食储备不足。朕之不德，对上辜负三光照耀，惊悚忧惧，痛心疾首。前代圣君博思广议，虽然天降灾异，仍然会有转机。想到这些，朕更加惭愧，常有惶惶不可终日之感。诏令郡府二千石官员，清理冤案，减轻刑罚。五岳四渎所在地的官员，要举行祈祷仪式；天下名山，凡能兴云布雨的，均要举行祈祷仪式。企盼降下甘霖，以响应虔诚祈福之报。祈祷时，务必肃穆恭敬。”


  三月甲寅（初五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孔子说：‘刑罚失当，人民会变得手足无措。’今天，地方官吏不能以善政治民，施政时常喜怒无常。或不按照法律，随意惩治罪犯，罪及无辜，致使无辜百姓被逼自杀。一年之中，自杀案件多于刑案，这绝非朝廷安排官员治民的本意。有关部门要严加纠察。”


  荆州、豫州所辖各郡驻军讨伐武陵郡溇中县叛乱蛮夷，大败蛮夷。


  夏天五月辛亥（初三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朕欣赏敢言直谏，为人忠诚的士人，愿意虚席以待，聆听忠言直谏。此前先到的士人，已经各抒胸臆，倾吐愤懑，也让朕了解到一些情况。大夫们有忠君报国之志。把这些士人安排在朕的左右，随时顾问。建武年间皇帝诏书中说尧在工作中考察大臣的能力，而不仅从言谈、公文中考查。朝廷内外官员还有许多空缺，可以从这些士人中选拔。”戊辰（二十）日，太傅赵憙薨逝。


  冬天，迎接时令到来时，在宫中演奏迎接时令的音乐。


  这一年，零陵郡贡献灵芝。有八条黄龙在泉陵县出现。西域代理司马班超进攻疏勒国，大败西域诸国。

粤-刘爱民

  六年春二月辛卯，琅邪王京薨。


  夏五月辛酉，赵王盱薨。


  六月丙辰，太尉鲍昱薨。


  辛未晦，日有食之。


  秋七月癸巳，以大司农邓彪为太尉。


  【译】建初六年（81年）春天二月辛卯（十七）日，琅琊王刘京（刘秀第十一子）薨逝。


  夏天五月辛酉（十九）日，赵王刘盱（东汉赵王应是刘良派衍，但无此赵王也）薨逝。


  六月丙辰（十五）日，太尉鲍昱薨逝。


  六月辛未（三十）日晦，天上出现日食。


  秋天七月癸巳（廿二）日，章帝拜大司农邓彪为太尉。

粤-刘爱民

  七年春正月，沛王辅、济南王康、东平王苍、中山王焉、东海王政、琅邪王宇来朝。


  夏六月甲寅，废皇太子庆为清河王，立皇子肇为皇太子。


  己未，徙广平王羡为西平王。


  秋八月，饮酎高庙，禘祭光武皇帝、孝明皇帝。【《前书》高庙饮酎，奏《武德》、《五行》之舞。《音义》云：“正月旦作酒，八月成，名曰酎者，言醇也。”武帝时因八月尝酎，令诸侯出金助祭，所谓酎金也。丁孚《汉仪式》曰：“九真、交堤、日南者用犀角二，长九寸，若玳瑁甲一；郁林用象牙一，长三尺已上，若翠羽各二十，准以当金。”】甲辰，诏曰：“《书》云‘祖考来假’，明哲之祀。【假音格。格，至也。《尚书》夔曰：“于！予击石拊石，搏拊琴瑟以咏，祖考来格。”言明哲祭祀，则能致祖考之神来至。】予末小子，质又菲薄，仰惟先帝烝烝之情，前修禘祭，以尽孝敬。朕得识昭穆之序，寄远祖之思。今年大礼复举，加以先帝之坐，【言显宗神坐，今新加之。】悲伤感怀。乐以迎来，哀以送往，虽祭亡如在，而空虚不知所裁，庶或飨之。岂亡克慎肃雍之臣，辟公之相，【肃，敬；雍，和；相，助也。《诗·大雅》曰：“有来雍雍，至止肃肃，相维辟公，天子穆穆。”言百辟诸侯来助祭，皆有肃雍之德，无懈慢也。】皆助朕之依依。【依依，思慕之意。】今赐公钱四十万，卿半之，及百官执事各有差。”


  九月甲戌，幸偃师，东涉卷津，【卷，县名，属河南郡也。卷音丘权反。】至河内。下诏曰：“车驾行秋稼，观收获，因涉郡界。皆精骑轻行，无它辎重。不得辄修道桥，远离城郭，遣吏逢迎，刺探起居，【刺探谓候伺也。探音汤勘反。】出入前后，以为烦扰。动务省约，但患不能脱粟瓢饮耳。【晏子相齐，食脱粟之饭。孔子曰，颜回一瓢饮。】所过欲令贫弱有利，无违诏书。”遂览淇园。【《前书》音义曰：“淇园，卫之苑也。”】己酉，进幸邺，劳飨魏郡守令已下，至于三老、门阑、走卒，赐钱各有差。劳赐常山、赵国吏人，复元氏租赋三岁。辛卯，车驾还宫。诏天下系囚减死一等，勿笞，诣边戍；妻子自随，占著所在；父母同产欲相从者，恣听之；有不到者，皆以乏军兴论。【军兴而致阙乏，当死刑也。】及犯殊死，一切募下蚕室；其女子宫。系囚鬼薪、白粲已上，【《前书》曰：“鬼薪、白粲已上，皆三岁刑也。男子为鬼薪，取薪以给宗庙。女子为白粲，使择米白粲粲然。”】皆减本罪各一等，输司寇作。亡命赎：死罪入缣二十匹，右趾至髡钳城旦舂十匹，完城旦至司寇三匹，吏人有罪未发觉，诏书到自告者，半入赎。


  冬十月癸丑，西巡狩，幸长安。丙辰，祠高庙，遂有事十一陵。遣使者祠太上皇于万年，【太上皇，高祖父也，名煓，音它官反，一名执嘉。《三辅黄图》曰，高祖初都栎阳，太上皇崩，葬栎阳北原陵，号万年，仍分置万年县，在今栎阳东北，故就祭祀焉。】以中牢祠萧何、霍光。进幸槐里。岐山得铜器，形似酒樽，献之。又获白鹿。帝曰：“上无明天子，下无贤方伯。【已见《明帝纪》。】‘人之无良，相怨一方。’【《诗·小雅》也。良，善也。言王者所为无有善者，各相与于一方而怨之。义见韩诗。】斯器亦曷为来哉？”【《公羊传》曰：“孔子抱麟而泣曰：‘孰为来哉？孰为来哉？’”注⑸《前书》音义曰：“长平坂在池阳南，有长平观，去长安五十余里。”】又幸长平，御池阳宫，东至高陵，造舟于泾而还。【造，至也。谓次比舟，令相至为桥而度也。《尔雅》曰：“天子造舟，诸侯维舟，大夫方舟，士特舟。”】每所到幸，辄会郡县吏人，劳赐作乐。十一月，诏劳赐河东守、令、掾以下。十二月丁亥，车驾还宫。


  是岁，京师及郡国螟。


  【译】建初七年（82年）春天正月，沛王刘辅（刘秀次子）、济南王刘康（刘秀第五子）、东平王刘苍（刘秀第六子）、中山王刘焉（刘秀第十子）、东海王刘政（刘秀长子刘疆之长子）、琅琊王刘宇（刘秀第十一子刘京之长子）到京师，朝觐皇帝。


  夏天六月甲寅（十八）日，废黜皇太子刘庆（第三子），贬为清河王。立皇子刘肇（第四子）为皇太子。


  六月己未（廿三）日，改立广平王刘羡（刘庄次子）为西平王。


  秋天八月，用醇酒在高庙祭祀祖先，同时祭祀光武皇帝、孝明皇帝。八月甲辰（初九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《尚书·益稷》讲‘祖考来假’，这是祖先举行祭祀时的愿望。朕继承祖业，德能浅薄，按照先帝的教导，在高庙祭祀祖考，以尽孝心。朕按照昭穆位序，遥祭远祖。今年举行大的祭祀，加上先帝的神位，举行祭祀，感伤忧怀，乐以迎来，哀以送往，祭奠亡灵，犹如看到皇考本人。空虚中，神情恍惚，不知所以，在冥冥中，皇考前来飨祭。陪同祭祀的大臣，恭敬、肃穆，如同朕一样，寄托哀思。赐三公四十万钱，卿士减半，赏赐百官参加祭祀典礼者，多少不等。”


  九月甲申（二十）日，章帝巡幸偃师县，在卷县渡过黄河，巡幸河内郡。章帝下诏：“皇帝车驾巡幸天下，视察今年的庄稼，预测今年的秋季收成，来到郡界。整个队伍轻装简行，没有带过多的辎重车辆。地方上不要为皇帝出行整修道路、桥梁，远离城郭，派使者专程到郊外迎接，也不要跟随前后，关注皇帝的起居，无须烦扰地方。务必节省开支，只要有脱壳的米饭，凉开水即可。所过之处，但愿对贫苦百姓带来利益，切勿违背诏令。”随后，章帝游览淇园。十月己酉（十五）日，巡幸邺县，设宴慰劳魏郡太守、县令及属下官员，包括当地三老、门卫、走卒，赏赐金钱，多少不等。慰劳赏赐常山郡、赵国的官吏，免除元氏县百姓三年赋税。辛卯日，皇帝车驾返回洛阳宫中。章帝诏令，天下在押囚犯，包括死罪囚犯，一律减罪一等，不要笞打，送往边郡戍守、屯田，妻子儿女同去，在边郡县邑安家落户，同父母、同父异母兄弟愿意同去者，听任其便。按期不到者，按照“乏军兴罪”惩治。已经判处死罪者，免除死刑，推入蚕室，实施腐刑；女子实施幽闭之刑。判处鬼薪、白粲以上罪犯的，减本罪一等，送往边郡，负责转输粮食，刺探敌方军情。有罪逃亡在外者，允许花钱赎罪：死罪缴纳缣帛二十匹；犯斩右趾及髡钳、城旦、舂米罪，缴纳十匹；犯完城旦刑及司寇罪，缴纳三匹；官吏中有人犯罪，尚未发觉，诏书到达之日自首者，减半缴纳赎金。


  当年冬天十月癸丑（十九）日，章帝西行巡狩，巡幸长安。丙辰（廿二）日，祭祀高庙，祭祀十一座帝陵。章帝派遣使者在栎阳县北郊的万年陵，祭祀太上皇，用中牢礼祭祀萧何、霍光。皇帝巡幸槐里县。有人在岐山上挖出铜器，形似酒樽，献予皇上，又有人猎获白鹿。章帝说：“上无明天子，下无贤方伯。‘人之无良，相怨一方。’这是讥讽幽王的诗句。献上这些铜器、白鹿，又有何益？”章帝巡幸，来到池阳县的长平观，在池阳宫驻跸，向东巡幸高陵县，祭祀高帝陵寝，在泾河上用舟船连接渡桥，从渡桥上返回。每巡幸一地，会见当地官吏，慰劳赏赐官员，在一起饮酒，与吏民同乐。十一月，章帝下诏，慰劳赏赐河东郡太守、县令及掾史以下官吏。十二月丁亥日，皇帝车驾返回洛阳宫中。


  这一年，京师及地方郡、国出现螟灾。

粤-刘爱民

  八年春正月壬辰，东平王苍薨。三月辛卯，葬东平宪王，赐銮辂、龙旗。


  夏六月，北匈奴大人率众款塞降。


  冬十二月甲午，东巡狩，幸陈留、梁国、淮阳、颍阳。戊申，车驾还宫。


  诏曰：“《五经》剖判，去圣弥远，章句遗辞，乖疑难正，恐先师微言将遂废绝，非所以重稽古，求道真也。其令群儒选高才生，受学《左氏》、《谷梁春秋》，《古文尚书》，《毛诗》，以扶微学，广异义焉。”


  是岁，京师及郡国螟。


  【译】建初八年（83年）春天正月壬辰（廿九）日，东平王刘苍薨逝，谥号东平宪王。三月辛卯（廿九）日，东平宪王刘苍下葬，朝廷赏赐大辂车、龙旗陪葬。


  夏天六月，北匈奴君长率领部众，来到边郡关塞，投降。


  冬天十二月甲午（初七）日，章帝向东巡狩，巡幸陈留郡、梁国、淮阳郡、颍阳郡。戊申（廿一）日，皇帝车驾返回洛阳宫中。章帝下诏：“《五经》章句解释烦琐，距离圣人的意思越来越远，章句辨析错误甚多，难以反映《五经》的本意。恐怕先圣的微言大义，会被曲解。要重视稽古，考察真意。诏令群儒，选拔儒学有成就的雅才，研习《左氏》、《穀梁春秋》、古文《尚书》、毛氏《诗经》，振兴儒学，兼顾异义。”


  这一年，京师及地方郡、国出现螟灾。

粤-刘爱民

  元和元年春正月，中山王焉来朝。日南徼外蛮夷献生犀、白雉。【刘欣明《交州记》曰：“犀，其毛如豕，蹄有三甲，头如马，有三角，鼻上角短，额上、头上角长。”《异物志》曰：“角中特有光耀，白理如线，自本达末则为通天犀。”】


  闰月辛丑，济阴王长薨。


  二月甲戌，诏曰：“王者八政，以食为本，【《尚书·洪范》八政，一曰食，是为政本。】故古者急耕稼之业，致耒耜之勤，【耒耜，农器也。耒，其柄；耜，其刃。】节用储蓄，以备凶灾，是以岁虽不登而人无饥色。自牛疫已来，谷食连少，良由吏教未至，刺史、二千石不以为负。【负犹忧也。】其令郡国募人无田欲徙它界就肥饶者，恣听之。到在所，赐给公田，为雇耕佣，赁种饷，【饷，粮也，古饷字，音式上反。】贳与田器，勿收租五岁，除算三年。其后欲还本乡者，勿禁。”


夏四月己卯，分东平国，封宪王苍子尚为任城王。


  六月辛酉，沛王辅薨。


  秋七月丁未，诏曰：“律云‘掠者唯得榜、笞、立’。【《苍颉篇》曰：“掠，问也。”广雅曰：“榜，击也，音彭。”《说文》曰：“笞，击也。”立谓立而考讯之。】又《令丙》，棰长短有数。【《令丙》为篇之次也。《前书》音义曰：“令有先后，有《令甲》，《令乙》，《令丙》。”又景帝定棰令，棰长五尺，本大一寸，其竹也末薄半寸，其平去节，故曰长短有数也。】自往者大狱已来，掠考多酷，钻钻之属，【大狱谓楚王英等事也。钻音其廉反。《说文》曰：“钻，銸也。”《国语》曰：“中刑用钻凿。”皆谓惨酷其肌肤也。】惨苦无极。念其痛毒，怵然动心。《书》曰‘鞭作官刑’，岂云若此？【孔安国注《尚书》曰：“以鞭为理官事之刑。”】宜及秋冬理狱，明为其禁。”


  八月甲子，太尉邓彪罢，大司农郑弘为太尉。


  癸酉，诏曰：“朕道化不德，吏政失和，元元未谕，抵罪于下。寇贼争心不息，边野邑屋不修。【“修”或作“充”。】永惟庶事，思稽厥衷，与凡百君子，共弘斯道。中心悠悠，将何以寄？其改建初九年为元和元年。郡国中都官系囚减死一等，勿笞，诣边县；妻子自随，占著在所。其犯殊死，一切募下蚕室；其女子宫。系囚鬼薪、白粲以上，皆减本罪一等，输司寇作。亡命者赎，各有差。”


  丁酉，南巡狩，诏所经道上，郡县无得设储跱。【储，积也。跱，具也。言不预有蓄备。】命司空自将徒支柱桥梁。【柱音竹主反。】有遣使奉迎，探知起居，二千石当坐。其赐鳏、寡、孤、独、不能自存者粟，人五斛。


  九月乙未，东平王忠薨。


  辛丑，幸章陵，祠旧宅园庙，见宗室故人，赏赐各有差。冬十月己未，进幸江陵，诏庐江太守祠南岳，又诏长沙、零陵太守祠长沙定王、舂陵节侯、郁林府君。还，幸宛。十一月己丑，车驾还宫，赐从者各有差。


  十二月壬子，诏曰：“《书》云：‘父不慈，子不祗，兄不友，弟不恭，不相及也。’【祗，敬也。《左传》胥臣云：“《康诰》曰：‘父不慈，子不祗，兄不友，弟不恭，不相及也。’”今《康诰》之言，事同而文异。】往者妖言大狱，所及广远，一人犯罪，禁至三属，【即三族也。谓父族、母族及妻族。】莫得垂缨仕宦王朝。如有贤才而没齿无用，朕甚怜之，非所谓与之更始也。诸以前妖恶禁锢者，一皆蠲除之，【《左传》曰：“以重币锢之。”杜预注曰：“禁锢勿令仕也。”】以明弃咎之路，但不得在宿卫而已。”


  【译】元和元年（84年）春天正月，中山王刘焉（刘秀第十子）到京师朝觐皇帝。日南郡境外蛮夷，向朝廷献上活犀牛、白雉。


  闰正月辛丑（十五）日，济阴王刘长（刘庄第九子）薨逝。


  二月甲戌（十八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《尚书·洪范》有八项施政要务，以食为根本，自古以来，帝王都很重视粮食生产，注意农耕稼穑，改良锄耒农具。节用粮食，家中须有足够的储备，以备荒年，即使粮食歉收，百姓也不会面露饥色。自从牛瘟暴发，粮食连年歉收，各地官吏指导民众，做得不够，州部刺史、郡府二千石官员还未尽到责任。诏令郡、国，统计百姓中没有田地者，如愿意迁至土地肥沃的地方，为他们提供便利。到了迁徙地，赐予百姓公田，如果雇人帮助耕种，向他们借贷种子、粮食及农具，五年之内，免收租税，三年之内，免收人口税。愿意返回家乡者，听任其便。”


  夏天四月己卯（廿四）日，章帝将东平国分出一部分，封宪王刘苍（刘秀第六子）的儿子刘尚为任城王。


  六月辛酉（初七）日，沛王刘辅（刘秀次子）薨逝。


  七月丁未（廿三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《律》讲：‘拷打犯人，只能用榜、苔、立三种刑法。’《令丙》讲，拷打犯人的刑具，长短粗细，都有严格规定。自从楚王案兴起大狱，拷打犯人，过多使用酷刑，各种刑具，残酷至极。想到犯人受的折磨，令人不寒而栗，凄怆难过。《尚书》讲：‘鞭打，是惩治官员的刑罚。’这不就是用刑的标准吗？在秋冬两季审理监狱，明令禁止使用酷刑。”


  八月甲子（十一）日，太尉邓彪被免职，章帝拜大司农郑弘为太尉。癸酉（二十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朕推行教化不够，官吏治理地方仍有不足，百姓没有得到教谕，致使有些人犯法。百姓为琐事争讼不息，边郡县邑，房屋遭到损毁，得不到修理。朕为这些事情常常在思考，如何能让百姓弘扬道德，万千思考该如何解决？更改纪元年号，改建初九年为元和元年。郡、国、中都官监狱羁押的囚犯，减罪一等，不要笞打，把他们送往边郡县邑安置，抵免罪行。妻子、儿女可以随同前往，就地落籍。死罪犯人，一律推下蚕室，实施腐刑；女子实施幽闭之刑。在押鬼薪、白粲以上罪犯，一律减本罪一等，送往边郡，服司寇刑。亡命在外的罪犯，允许花钱赎罪，多少不等。”


  丁酉（九月十四）日，章帝南下巡狩，诏令沿途郡县，凡是皇帝经过的地方，无须为皇帝准备一应器物。诏命司空，由朝廷自带工匠，沿途修补道路桥梁。如果地方上派遣特使，沿途迎送皇帝，探视起居，二千石官员将被治罪。鳏、寡、孤、独、不能自立者，赏赐粟米，每人五斛。


  九月乙未（十二）日，东平王刘忠（刘秀第六子刘苍之长子）薨逝。辛丑（十八）日，章帝巡幸章陵县，在祖宗的旧宅、陵寝庙园、神庙举行祭祀。接见刘氏宗亲、故旧，遍行赏赐，多少不等。


  冬天十月己未（初七）日，章帝巡幸江陵县，诏令庐江郡太守，祭祀南岳衡山。诏令长沙郡、零陵郡太守祭祀长沙定王、舂陵节侯、郁林府君。皇帝车驾返回，返回途中，巡幸宛县。


  十一月己丑（初七）日，皇帝车驾返回洛阳宫中，赏赐随行人员，多少不等。


  十二月壬子（初一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《尚书》讲：‘父不慈，子不祗，兄不友，弟不恭，家庭不会和睦。’在以往，百姓有因妖言惑众犯罪，被关入监狱，因此而受牵连被治罪的人很多，一人犯罪，祸及三族，受到牵连的家族，不能出仕做官，为国家服务。即使有贤才，也没有出头之日。对此，朕甚为同情，不是还可以改过自新吗？因妖言获罪遭到禁锢者，一律予以赦免，让犯罪者重新开始，但不可在宫中宿卫。”

粤-刘爱民

二年春正月乙酉，诏曰：“《令》云‘人有产子者复，勿算三岁’。今诸怀妊者，【《说文》曰：“妊，孕也。”】赐胎养谷人三斛，复其夫，勿算一岁，著以为令。”又诏三公曰：“方春生养，万物莩甲，【《前书》音义曰：“莩，叶里白皮也。”《易》曰“百果甲坼”也。】宜助萌阳，以育时物。其令有司，罪非殊死且勿案验，及吏人条书相告不得听受，【条，事条也。】冀以息事宁人，敬奉天气。立秋如故。夫俗吏矫饰外貌，似是而非，揆之人事则悦耳，论之阴阳则伤化，朕甚餍之，甚苦之。安静之吏，悃愊无华，【《说文》云：“悃愊，至诚也。”悃音苦本反。愊音孚逼反。】日计不足，月计有余。【《庄子》曰：“有庚桑子者，偏得老聃之道，以居?垒之山。?垒之人相与云：‘庚桑子之始来，吾洒然异之；今吾日计之不足，岁计之有余，庶几其圣人乎？’”】如襄城令刘方，【方字伯况，平原人。】吏人同声谓之不烦，虽未有它异，斯亦殆近之矣。闲来二千石各尚宽明，而今富奸行赂于下，贪吏枉法于上，使有罪不论而无过被刑，甚大逆也。夫以苛为察，以刻为明，以轻为德，以重为威，四者或兴，则下有怨心。吾诏书数下，冠盖接道，而吏不加理，人或失职，其咎安在？勉思旧令，称朕意焉。”


  二月甲寅，始用《四分历》。【续汉书曰：“时待诏张盛、京房、鲍业等以《四分历》请与待诏杨岑等共课岁余，盛等所中多，《四分》之历始颇施行。”】


  诏曰：“今山川鬼神应典礼者，尚未咸秩。【咸，皆也。秩，序也。言山川之神尚未次序而祭之。《书》曰：“咸秩无文。”】其议增修群祀，以祈丰年。”


  丙辰，东巡狩。己未，凤皇集肥城。【肥城，县名，属太山郡，故城在今济州平阴县东南。】乙丑，帝耕于定陶。诏曰：“三老，尊年也。孝悌，淑行也。力田，勤劳也。国家甚休之。其赐帛人一匹，勉率农功。”使使者祠唐尧于成阳灵台。【成阳，县，属济阴郡。郭缘生《述征记》曰：“成阳县东南有尧母庆都墓，上有祠庙。尧母陵俗亦名灵台大母。”】辛未，幸太山，柴告岱宗。有黄鹄三十从西南来，经祠坛上，东北过于宫屋，翱翔升降。进幸奉高。壬申，宗祀五帝于汶上明堂。【《前书》曰：“济南人公玉带上《黄帝时明堂图》，中有一殿，四面无壁，以茅盖，通水，水圜宫垣为复道；上有楼，从西南入，名曰昆仑，以拜祀上帝。于是上作明堂于汶上，如带图焉。”汶水出太山朱虚县莱芜山。】癸酉，告祠二祖、四宗，【二祖谓高祖、世祖。四宗谓文帝为太宗，武帝为世宗，宣帝为中宗，明帝为显宗。】大会外内群臣。丙子，诏曰：“朕巡狩岱宗，柴望山川，告祀明堂，以章先勋。其二王之后，【礼记曰：“存二王之后，尊贤不过二代。”《公羊传》注曰：“存二王之后，所以通三正也。”汉之二王，殷、周之后也。】先圣之胤，【《东观记》曰：“孔子后褒成侯等咸来助祭。”】东后蕃卫，【东后谓东方国君也。诸侯为天子藩屏，故曰藩卫。】伯父伯兄，仲叔季弟，幼子童孙，【《尚书吕刑》文。皆天子同姓诸侯，有父叔兄弟子孙列者，故总而言之。】百僚从臣，宗室众子，要荒四裔，【要、荒，二服名。要服去王城二千里，荒服去王城二千五百里。要者，言可要束以文教。荒者，言其荒忽无常也。裔，远也。谓荒服之外也。】沙漠之北，葱领之西，【《西河旧事》曰：“葱领，山名，在敦煌西。其山高大多葱，故以为名焉。”】冒耏之类，【《字书》曰：“耏，多须貌，音而。”言须鬓多，蒙冒其面。或曰，西域人多著冒而须长，故举以为言也。】跋涉悬度，【草行曰跋，水行曰涉。《左传》子太叔曰：“跋涉山川。”《西域传》曰：“悬度者，石山也。溪谷不通，以绳索相引而度，去阳关五千八百五十里。”】陵践阻绝，骏奔郊畤，【骏，疾也，音俊。《尚书》“骏奔走”。郊畤，祭天处也。《前书》音义曰：“畤，神灵之居止者。”】咸来助祭。祖宗功德，延及朕躬。予一人空虚多疚，纂承尊明，【疚，病也。纂，继也。】盥洗享荐，惭愧祗栗。《诗》不云乎：‘君子如祉，乱庶遄已。’【《诗·小雅》。遄，速也。已，止也。祉，福也。郑玄注云：“福者，福贤者，谓爵禄之也。如此，则乱亦庶几可疾止也。”】历数既从，灵耀著明，【历数既从，谓行《四分历》也。灵耀著明，谓日月贞明。】亦欲与士大夫同心自新。其大赦天下。诸犯罪不当得赦者，皆除之。复博、奉高、嬴，无出今年田租、刍槁。”戊寅，进幸济南。【济南，县名，故城在今淄州长山县西北。】三月己丑，进幸鲁，祠东海恭王陵。庚寅，祠孔子于阙里，及七十二弟子，赐褒成侯及诸孔男女帛。壬辰，进幸东平，祠宪王陵。【陵在今郓州须昌县东。】甲午，遣使者祠定陶太后、恭王陵。【太后即元帝傅昭仪也。定陶恭王康，其陵在今曹州济阴县北。】乙未，幸东阿，北登太行山，至天井关。【在今泽州晋城县南，今太行山上，关南有天井泉三所也。】夏四月乙巳，客星入紫宫。乙卯，车驾还宫。庚申，假于祖祢，【假，至也，音格。祢，父庙。《易》曰：“王假有庙。”】告祠高庙。


  五月戊申，诏曰：“乃者凤皇、黄龙、鸾鸟比集七郡，【孙柔之《瑞应图》曰：“鸾鸟者，赤神之精，凤皇之佐。鸡身赤尾，色亦被五彩，鸣中五音。人君进退有度，亲疏有序，则至也。”比，频也。】或一郡再见，及白乌、神雀、甘露屡臻。祖宗旧事，或班恩施。【武帝时芝草生于甘泉宫，宣帝时嘉谷玄稷降于郡国，神雀仍集，皆大赦天下。】其赐天下吏爵，人三级；高年、鳏、寡、孤、独帛，人一匹。《经》曰：‘无侮鳏寡，惠此茕独。’加赐河南女子百户牛酒，【《前书》音义：“苏林曰，男赐爵，女子赐牛酒。姚察云，女子谓赐爵者之妻。”《史记·封禅书》：“百户牛一头，酒十石。”臣贤案：此女子百户，若是户头之妻，不得更称为户；此谓女户头，即今之女户也。天下称庆，恩当普洽，所以男户赐爵，女子赐牛酒。】令天下大酺五日。赐公卿已下钱帛各有差；及洛阳人当酺者布，户一匹，城外三户共一匹。赐博士员弟子见在太学者布，人三匹。令郡国上明经者，口十万以上五人，不满十万三人。”


  改庐江为六安国，江陵复为南郡。【建初四年改为江陵国，今又复之。】徙江陵王恭为六安王。


  秋七月庚子，诏曰：“春秋于春每月书‘王’者，重三正，慎三微也。【三正谓天、地、人之正。所以有三者，由有三微之月，王者所当奉而成之。《礼纬》曰：“正朔三而改，文质再而复。三微者，三正之始，万物皆微，物色不同，故王者取法焉。十一月，时阳气始施于黄泉之下，色皆赤。赤者阳气，故周为天正，色尚赤。十二月，万物始牙而色白。白者阴气，故殷为地正，色尚白。十三月，万物莩甲而出，其色皆黑，人得加功展业，故夏为人正，色尚黑。”尚书大传曰：“夏十三月为正，平旦为朔。殷以十二月为正，鸡鸣为朔。周以十一月为正，夜半为朔。”必以三微之月为正者，当尔之时，物皆尚微，王者受命，当扶微理弱，奉成之义也。】律十二月立春，不以报囚。【报犹论也。立春阳气至，可以施生，故不论囚。】月令冬至之后，有顺阳助生之文，【《月令》仲冬：“是月也，日短至，阴阳争，诸生荡，君子身欲宁，事欲静，以待阴阳之所定也。”】而无鞠狱断刑之政。朕咨访儒雅，稽之典籍，以为王者生杀，宜顺时气。其定律，无以十一月、十二月报囚。”


  九月壬辰，诏：“凤皇、黄龙所见亭部无出二年租赋。【《东观记》曰：“凤皇见肥城句窳亭槐树上。”《古今注》云：“黄龙见洛阳元延亭部。”窳音庾。】加赐男子爵，人二级；先见者帛二十匹，近者三匹，太守三十匹，令、长十五匹，丞、尉半之。《诗》云：‘虽无德与汝，式歌且舞。’【《诗·小雅》也。取虽无大德，要有喜悦之心，欲歌舞也。式，用也。】它如赐爵故事。”


  丙申，征济南王康、中山王焉会烝祭。


  冬十一月壬辰，日南至，初闭关梁。【《易》曰：“先王以至日闭关，商旅不行。”王弼注曰：“冬至阴之复，夏至阳之复，故为复即至于寂然大静，先王则天地而行者也。”】


  【译】元和二年（85年）春天正月乙酉（初五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《令》讲：‘家里有生儿子的，免除当年的田租，免除三年的人口税。’家中有怀孕的，赐予养胎谷米，每人三斛，免除丈夫的田租，免除一年的人口税，以此为令。”又诏命三公：“春季是生养的季节，万物复苏，草木萌发。各地要采取措施，以利于万物生长。诏令有关部门，只要不是死刑罪犯，暂时不要定案，要让官吏、百姓知道。有诉讼告状者，不得接受诉状，为的是息事宁人，敬奉时令。立秋时，照此办理。有些俗吏，善于矫饰，惹事生非，揆度人事则悦耳，谈论阴阳则伤化。朕最讨厌这种人，非常痛恨。对于重视息事宁人、处理民事的官吏，即使没有值得称道的政绩，日计不足，月计有余，也要予以褒奖。譬如襄城县令刘方，官吏、百姓同声称道，认为县令不骚扰民众，虽然没有显著的政绩，也是息事宁人的好官。这一向，朕敕令郡府二千石官员，务必宽和、明察，施政于民。但有些地方，奸邪之徒用钱贿赂于下，贪官枉法于上，使有罪得不到惩治，使无罪反而遭受刑罚，真可谓枉法施政。以严苛为察，以刻薄为明，以轻判为德，以重判为威，这四种治民官员，施政皆有缺失，百姓多有怨言。朕多次颁发诏书，朝廷使者冠盖相望，不绝于途。有些官员仍然一意孤行，为官失职的事情，仍时有发生，问题究竟在哪里？检查执行诏令的情况，要按照朕的要求去做。”


  二月甲寅（初四）日，颁布《四分历》。


  章帝下诏：“山川鬼神，凡需要祭祀者，是否还有遗漏？廷议时，议一下如何完善祭祀，为丰年祈祷。”


  二月丙辰（初六）日，章帝东行巡狩。己未（初八）日，有凤凰在肥城翔集。乙丑（十五）日，章帝在定陶县亲自耕田。章帝下诏：“三老，是年高德昭的长者。孝悌，以淑行孝敬父母，友爱兄弟。力田，以勤劳为本。国家要表彰这些人。赐予绢帛，每人一匹，望继续努力。”章帝派使者在成阳县灵台祭祀尧帝。辛未（廿一）日，巡幸泰山，焚烧香木，祭告岱宗。此时，有三十只黄鹄从西南方向飞来，飞临祭祀的祭坛上，飞往东北方，飞过离宫的屋顶，在空中翱翔，翩翩起舞。章帝巡幸奉高县。壬申（廿二）日，在汶水上的明堂，祭祀五帝。癸酉（廿三）日，祭告二祖（汉高祖、光武世祖）、四宗（太宗汉文帝、世宗汉武帝、中宗孝宣帝、显宗孝明帝），大会内、外朝臣。丙子（廿六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朕巡狩岱宗，遥祭山川，在明堂祭告，以彰显先辈功勋。殷、周二王及先圣孔子的后人，东方诸侯藩国，伯父、伯兄，仲叔季弟，幼子童孙，百官侍臣，刘室宗亲，要服、荒服，四夷遐迩，沙漠以北，葱领以西，冒耏之类，跋涉悬度，跨越险阻，天马驰来，前来助祭。祖宗功德，荫护朕躬。朕知识浅陋，心怀愧疚，继承大统，安享尊位，盥洗沐浴，荐上祭礼，恭肃祗敬。《诗经》讲：‘君子蒙受福祉，祸乱从此停止。’天下归于安宁，历法传予朕躬。光耀著明。朕愿与士大夫共勉，同心同德，万象更新。大赦天下。凡犯下重罪，包括不应赦免的重罪，一律赦免。免除博县、奉高县、嬴县今年的田租和刍稿。”二月戊寅（廿八）日，巡幸济南郡。


  三月己丑（初十）日，章帝巡幸鲁国，祭祀东海恭王陵寝。庚寅（十一）日，在曲阜阙里祭祀孔子及七十二位弟子，赏赐褒成侯及孔氏家族男女绢帛。壬辰（十三）日，巡幸东平县，祭祀宪王刘苍的陵墓。甲午（十五）日，派遣使者祭祀定陶王太后、祭祀定陶恭王刘康。乙未（十六）日，巡幸东阿县，北上登临太行，巡幸天井关。


  夏天四月乙巳（应三月廿六）日，有客星进入紫微宫。乙卯（初六）日，章帝车驾返回洛阳宫中。庚申（十一）日，在祖先庙宇，向光武帝、明帝神位祭告。又在高庙，向高祖祭告。


  五月戊申（三十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此前，有凤凰、黄龙、鸾鸟在七个郡出现，或在一个郡集中出现，白乌、神雀、甘露频频出现。按照祖宗旧例，吉祥嘉瑞出现，要予以恩赏。赐天下官吏爵位，每人三级；赏赐耆年老人、鳏、寡、孤、独绢帛，每人一匹。《五经》讲：‘无侮鳏寡，惠此茕独。’加赐河南郡女子，每百户，赏赐牛、酒。诏令天下，举行酒宴五日。赏赐公卿以下官员钱、帛，多少不等。赏赐洛阳人，除举行酒宴外，赏赐布匹，每户一匹；洛阳城外，每三户一匹。赏赐博士及在学的太学弟子布匹，每人三匹。诏令郡、国，向朝廷报送熟悉经书的人，十万人口以上，报送五人，不满十万人口，报送三人。”


  章帝改庐江郡为六安国，在江陵县设置南郡治所。改立江陵王刘恭为六安王。


  秋天七月庚子（廿三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《春秋》讲，在每年的春季，每个月书写‘王’字，这是重三正，慎三微的举措。按照律历，十二月立春，不要在十二月拘押罪犯。《月令》讲，在冬至之后，万物复苏，要顺应阳气，以助万物生长，不要在这个月拘押罪犯，断狱审案。朕咨询大儒，查阅相关典籍，认为王者慎杀，要顺应时气。制定律令，不要在十一月、十二月拘押罪犯。”


  九月壬辰（十六）日，章帝下诏：“凤凰、黄龙在一些地方出现，免除这些地方二年田租、赋税。加赐男子民爵，每人二级。最先看到者，赏赐绢帛二十匹；靠近祥瑞居住者，每户三匹；郡太守三十匹；县令、县长十五匹；县丞、县尉减半。《诗经》讲：‘虽无德与汝，载歌载舞。’其他赏赐，按照旧例执行。”


  九月丙申（二十）日，章帝召济南王刘康、中山王刘焉到京师来，一同举行烝祭大典。


  冬天十一月壬辰（十七）日，冬至，关闭各地关卡。